奶奶怕他伤到孩子，把他用一根锁链锁了起来，锁链就是当年锁娘的那根。娘当年是大学生，被拐到这里来卖给爹，爹就是这样锁着她不给吃不给喝，晚上还要爬她的床。

直到娘生下了我才被放出来。门外奶奶问娘：“你说的这个办法真行？”

娘笑着点点头：“当然行，当年我不是就这样过来的？”

这样饿了两天，爹终于屈服了。他恶狠狠扒着白米饭：“等老子生下这个儿子，就把你送给李光棍当媳妇，换五十块钱来买猪肉吃。”

我给爹送完饭就去弃婴塔照顾我的蘑菇。弃婴塔里多的是被抛弃的女婴，在那些女婴血肉滋养下，这些蘑菇反而越长越好。

我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三朵蘑菇，任由菌丝缠绕在我的手指上。我清点着蘑菇数量，突然发现有朵蘑菇快要枯萎了。

那朵蘑菇是我的小姑姑，坏了，我爹要生了。

5

我爹真的要生了，他在床上躺了太长时间导致难产，娘让人借了头黄牛过来把爹扶上去，淅淅沥沥的血从他下身渗出来，染红了泥地面。

娘在一旁心急如焚：“大壮，你可要努力生出个儿子来，你要是生不出来，那我们老张家可就绝后了！”

奶奶在后面烧香叩头，只希望香火别在她这里断了，让她没脸下去见那些祖宗。

爹生了一天一夜，气息将断的时候终于生了出来。奶奶从娘手里接过只看了一眼就扔了出去，她脸色煞白连连后退，嘴里还叫嚷着：“鬼，有鬼啊。”

孩子被摔疼了，躺在地上嚎啕大哭。我上前把孩子抱起来，却发现这个孩子跟小姑姑长得一模一样，或许我应该说，这就是我小姑姑。

小姑姑迎风就长，短短几分钟长成了一个十六岁少女的模样。娘见了，忙找了自己的衣服给她穿上，她爬起来慢慢靠近奶奶，嘴里带着哭腔：“娘啊娘啊，你为什么要把我卖给那些男人。”

“娘啊，我身上好疼啊，你为什么要卖了我，难道只是要给哥哥买一辆自行车？”

翠翠抱着肚子后退，奶奶慌慌张张说：“不是我，不是我害死你的，是那群男人害死你的。”

“你要报仇就去找那些男人，你别来找我！”

爹刚刚清醒片刻，看到自己那死了二十多年的妹妹站在院子里，双眼翻白又晕了过去。

奶奶后退着爬开，最终还是没有遏制住心中的恐惧，跌跌撞撞跑了。小姑姑也跟在她身后，似乎是想要个答案，不管这个答案是对是错。

娘把爹扶到床上去，她喃喃说：“你可不能死啊，你还要生孩子呢。”

6

奶奶死了，跟她自己所说的一样，针扎进心口处刺进心脏里，想必走的时候也没有多少痛苦。小姑姑没有回来，那朵蘑菇也彻底枯萎了。

翠翠没了使唤的人，就来使唤我。她用尖长指甲戳着我的头皮：“小娼妇，家里都多长时间没见肉了？当时说让我在你家好吃好喝，现在就这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