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下来。”他的语气第一次这样柔和。

他双手伸向我，我顺从地从树上跳到他怀里。

萧衡看着树上的风筝问我，“你想放风筝？”

我点了点头。

10

他真的带我来放风筝了，在城外的大草原，原来这才是魏朝的夏日。

草长莺飞，一望千里。

萧衡变戏法般地拿出一只油纸风筝，还画着燕子的花样。

我知道这一定是文婉的东西。

萧衡将线轴扔给我，自己拿着风筝打马远奔，恰好有风的时候便放手了。

这魏朝的风啊，没踪没影却大得出奇，让我简直没法招架。

我不知道他几时站在我身后的，他的胸口贴着我的肩膀，就着我的手拉了拉线轴。

或许是风太大了，或许是线老了，总之那只风筝飞走了。

“看见了吗，魏朝的风里放不了陈国的风筝。”

是啊，就像心在陈国的文婉永远没法爱上他一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越发不像自己了。

镜子里的人，粉面含春，鬓边簪着一枝海棠花。

阿娜日初见我这身打扮惊得打翻了茶碗，“小姐……不，姑娘你……”

“我怎么了？”我问。

“太子不喜欢旁人簪花，尤其是海棠花。”

原来只许文婉簪，不许旁的簪。

11

待到晚间萧衡来的时候，我依然还是静静坐在梳妆台前。

我转头望着他时，竟见他有一时的失神，随后慢步走向我。

他一把拽住我的头发扭至镜子前，“谁让你簪花的？”

“我自己。”

“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太子不喜欢我这样子吗？”我反问他。

“你以为你是谁？”

我很久没见过他这般暴怒的样子，像一头发狂的猛兽。

几乎要将我撕碎了。

我吃痛的咬住下唇，不愿发出一丝声音。

但他一次又一次在耳边问我，“你说，你是谁？”

他这次的力气比以往的都重，我的手不自觉掐着他的手臂，终于叫了出来。

“陈昭，我是陈昭。”

萧衡终于停下，一路从我的胸口咬上去，最后冰凉的嘴唇落在我的眼角上。

流泪了吗，我不知道。

第二天，萧衡派人将院子里的海棠树砍了。

落红洒了一地，真是可惜。

12

天气有些凉的时候，萧衡的太子妃又来找我，她让我出去一道过节。

我问，“怎么你们也过乞巧节么？”

她微微一笑，“皇上入主中原的时候说我们不仅要懂汉人礼节，还要学，所以专门请了汉学家来教。”

乞巧节是女子的节日，故而皇上命太子妃主持，就设在东宫花园里。

我跟着太子妃远远就听见许多人叽叽喳喳，待人去了，反而静下来。

或许因是汉人打扮，她们都奇怪地打量我。

“今日是乞巧节，大家不用拘礼，一起吃果子赏月，要银针投水的说一声就是。”

这本就不是什么大节，也没有男子，太子妃也不想劳心，就让大家随意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