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长生倾过身，看着萧洵之的侧脸，“我为殷宏而来！”

果然不出所料。

萧洵之心中连连冷笑，“你和殷宏是什么关系？”

“亲人。”

“什么样的亲人？”

“我唤他祖父。”

“你今年多大？”

“十七。”

“殷宏他……”

萧洵之手指在桌上点点，“怎么了？”

殷长生依旧看着他，“一个半月前，他去世了。”

死了？

萧洵之一直紧绷的双肩微不可察地松下来，掩唇咳嗽一声，“可是寿终正寝？”

殷长生：“生老病死，都算寿终正寝。”

萧洵之微微皱眉。

这话不该从一个十七岁年轻姑娘口里出说来，太老成了！

“他临终前，留了什么话给我？”

“没话。”

“他有什么事情，交待我去做？”

“并无交待。”

萧洵之眼中虚伪的温和一下子淡了，本能地流露出如临大敌一样的戒备。

殷宏一没话，二没事，他孙女来找他做什么？

他慢悠悠地抚着胡须，用一种循循善诱的口气，说：“我和他有过几面之缘，并不太熟。”

殷长生还是看着他，只是目光沉了下来。

“你和他，只有几面之缘吗？”

“本官难道会诓你？”

殷长生轻轻咬出两个字，“诓了。”

“放肆！”

萧洵之一拍桌子，怒不可遏。

他下意识就想唤人进来，治治这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东西，余光却扫见殷长生突然站起来。

她走到萧洵之面前，目光与他对视。

萧洵之只觉得心头一跳。

“不能放肆，也要放肆了。”

殷长生声音平静，“萧洵之，你曾经姓殷，叫殷宏父亲。”

父亲？！

四十八的萧洵之听到这两个字，愣了片刻后，突然哈哈大笑。

“世人谁不知我萧洵之，一岁半就死了父亲，是由寡母一手带大，休得胡言乱语！”

殷长生刚要说话，却见萧洵之脸一沉。

“你此刻能和我说上话，已是看在那几面之缘的份上，否则……你只怕连萧府的门，都进不来。”

殷长生瞳仁倏的一缩。

她料到这趟的事情不会太容易，却没想到萧洵之会把话说得这么绝。

“来人！”

被殷长生的话吓得血都冷了半截的萧总管蹬蹬蹬跑过去，“老爷？”

萧洵之厉声道：“安排殷姑娘住一晚上，明日一早，让账房支一千两银子给她。”

一千两？

萧总管一惊，“老爷，这么多？”

萧洵之的表情略十分的嫌恶，“她从云南府来，进趟京城不容易，想必以后也没机会再来。”

“是！”

“谢……”

“殷姑娘！”

谢道厉声音沉沉如铁，目光如剑似刀。

“这！里！是！萧！府！”

五个字，上位者的气势便摆出来。

殷长生用力一咬牙齿，将到嘴边的话抵了回去。

萧洵之还有后半句话没出口——

“容不得你放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