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仆人们没了主子的指令,像无头苍蝇一样在院子里乱窜。虽然是深夜,也并没有影响人群离开的速度。
战夫人就站在大堂门口,身穿麻衣,头戴孝带,对着每个来辞行的人微微一笑。
这个暴脾气的女人白天没了丈夫,如今的她强颜欢笑,撑起整个战府,第一次有了纯良淑德正妻样子。
从她失去丈夫的那一刻起,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底气,不用人说,她也知道,不会再有一个男人,任她拿着剑追着砍了。
拜别的人眼里都是不忍,哪怕平日多有摩擦,也会真心的道一句:“夫人珍重!”
半安没想到自己和这夫妻的缘分这么深,白天亲眼看着战无伤人头落地,晚上就看见他老婆遣散家仆,挺好的一家人,说垮就垮了。
她穿着仆人的灰衣,抱着别人的包袱从厨房中溜出来,跟在人群最后,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门前的战夫人,越发觉得这女人可怜。
“啊!有人来了!”
“是官兵!”
门口的骚乱将半安的注意力吸引过来,铠甲摩擦的声音在夜里异常的响亮,整齐的脚步声夹杂着马匹的嘶鸣,一队人马几个呼吸间就整齐的站在了战府门口。
领头人身穿深蓝色的暗纹丝绸衣袍,腰间系着金扣腰带,头束玉簪,面容白净,本来是个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可这样的脸上偏偏生了一双鹰目,让这人平空生出一股子血雨中走出来的杀伐果断的气势。
男人鹰眸环视,把玩的珠串的手动作一停:“关门!所有人一律不得出府,违令者杀无赦!”
中年人特有的低沉嗓音让院子中的人都停住动作,抱着东西的小丫鬟,只是看着来人搭在刀柄上手,就冒了一后背的冷汗。
半安自己圈着自己,在城角破屋照顾师父多年,也不关心这皇城有什么人,她只想做个小老百姓,可如今遇见的这人,真真喝的她屏住了呼吸。
这个白净的中年人,总让人平白觉得不喜。像是幼年的孩童,虽然懵懂,但总是对那些曾露出恶意的人印象深刻。
看着这男人人模狗样,估计也是个造孽的主!
“还说是谁能有这么大的阵仗,原来是监理寺的严扶正严大人,怎么,无伤刚去,你个狗腿子就赶着来欺负我个寡妇?”
大半夜的不请自来,是敌非友!
人群从中间散开一条路,从府门口一直到正厅门前,一片通透。战夫人一改萎靡的样子,下额微受,身姿笔挺,还是当初那副暴脾气的一品诰命夫人样。
气势相撞,寸步不让。
严扶正单手盘着手串,顺着路就走了过来,视线扫过场中的人,皮笑肉不笑:“战夫人严重了!本官也是秉公办事,希望夫人配合!咦,怎么不见令爱?”
战夫人气的手抖,一听他提自己女儿更是炸了毛。
“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撕破脸对两人都不好看,严扶正收起脸上的表情,“那就不叙旧了,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