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长歌点头,又摇头。
她不想让孟东风觉得她蠢笨,毕竟太蠢的人似乎在这宫里活不长……
她家姐姐不就是吗?
如此盛宠竟没让官家留她一命,实在混的不行。
“抬头。”
他总叫她抬头,每一次都叫得盛长歌心里发毛。
孟东风借着烛光打量她,有些清瘦的脸上一对眉生的弯弯的,眼睛圆润清澈,鼻子嘴唇都算小巧秀气。
他早就听闻,盛家嫡子多病跟个大姑娘般养在生闺,如今仔细打量,哪里是如此,这分明就是个丫头模样。
他算是信了话本里的东西,果真有长得小巧精致的男子。
“主子,你……”盛长歌真是壮了胆子才问出这句话,“看够了吗?”
她心里明镜似的,孟东风仅年长她三岁,可生在宫里,只怕什么妖魔鬼怪都见过,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和手段,她真怕他一眼将她看穿。
“你真对我忠心耿耿?”
“是。”
“你心里就不恨我?”
盛长歌看着他,第一次如此郑重且平静的看着他,“家父所行之事本就偏离正道,盛家有此一劫早已注定,若这是奴才的命,那奴才愿意受着。”
孟东风沉默了片刻,“你不该信命的……”
盛长歌心想,可惜她不是嫡女,没人护她。
“若人人都能随心所欲而活那便是太平盛世。”
“你是说官家治国无方了?”
“奴才不敢,这世间如奴才这边命如草芥的人比比皆是,主子大可不必将奴才放在眼里。”
孟东风冷笑了声,果真是伶牙俐齿,这不就是变着法子让自己对他宽容些吗?
“盛长安。”
盛长歌先是一愣而后应声,方才她有一刻竟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
他还想说些什么的,盛长歌能感觉到,可话到了嘴边他又咽了下去。
“下去歇着吧,明早还得去赴宴。”
赴宴?
盛长歌不知今日赴的是鸿门宴还是团圆饭。
但她家主子是格外重视的。
里里外外都换了新衣,她替他换里衣时见他身上遍布着长短不一的伤痕。
盛长歌自小有挨打的经验,那细长的是竹篾打的,伤痕粗印记深是鞭子打的,不规则缝过针的伤痕像条小蜈蚣的则是剑伤……
这些几乎都能在他身上找到认证。
她抬眸瞥了他一眼,孟东风脸色严肃,浓眉紧皱。
她麻利的替他穿衣束发,而后两人一同出发。
这是孟东风三年来第一次出关雎宫,才踏出门槛,就觉得外头的阳光似乎都更灼热一些。
盛长歌跟在他身后,今日的宴会是特意为三皇子设的,听说他到了婚娶之年,官家和淑妃为他物色了翰林学士家的女儿,长得亭亭玉立,又善女工,懂诗词,是位好女子。
盛长歌猜想,大概淑妃也是想借这个由头见见她家主子吧,毕竟紫薇星一事可大可小。
所谓,成家立业,她这是推着三皇子登太子之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