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过后，许天豪家的卧室里传出了许爸爸响雷一般的呼噜声。累得够呛的四个人四仰八叉地靠在客厅里的沙发上，任由它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四个人都没换拖鞋，因为拖鞋不耐滑，如果换了就会被地上很久没扫的浮土和乱七八糟的小杂物所绊倒或滑倒，而且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心情再去收拾了。不只是地上，窗户上、家具上、甚至是某些好久没开的门的门把手上都蒙上了一层只用肉眼就能看得一清二楚的灰，基本上看一眼就能估计出多久没打扫。每个房间的角落里都杂乱无章地堆满了酒瓶子、废报纸等废品，有些杂物堆里面甚至还掺杂着几件好久没洗的臭衣服和臭袜子，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难闻气味，令没有鼻炎的人一分钟都不愿意多待。整个房子里几乎找不出一样可以用“整齐”来形容的东西，家具东倒西歪，桌椅南摊北斜，简直就是一幅抽象画。绝大多数第一次来到这里的人都会觉得这个地方根本不应该叫做家，而应该叫废品收购站。

“原来……是这样啊。我真没想到原来你们家出了这样的事。”莫宇杰叹了一口气，用力扭了扭脖子。出租车里的空间对他来说太狭小了，把他挤得脖子疼。

“是的，我妈被那个可恶的日本鬼子拐跑以后，我爸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整天借酒消愁，喝多了就到处发酒疯，每次都是我给他收拾烂摊子。现在他工作也没了，家务也不干了，我也只能在我家小区里那个小卖部里面打杂，家里压根没有什么稳定的收入，要不是还有几个亲戚能借钱，估计我就得去要饭了。他□妈□的，我真想杀了那个日本鬼子！”许天豪眼里全是怒火，双拳紧握，咬牙切齿。

“那个日本鬼子就是卖伪名牌衣服的。”郑天豪补充。

“哦，”莫宇杰把头转向郑天豪，“那你呢？”

“我跟他差不多，”郑天豪无力地望着天花板，“我爸妈整天闹离婚，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不吵就冷战，谁也不理谁，更不理我，前两天他们都分居了，谁都不管我。我从初中开始就已经基本处于被遗弃的状态，钱总是不够花，我又没什么别的本事，不这样根本过不下去。”

“那你们是不是已经不上学了？你们都没考上大学吧？”莫宇杰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早就不上了，我们根本就没参加高考，连高中毕业证都是混来的。”许天豪的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

“是，本来我们俩都不是什么好学生，这么一出事，更学不进东西了。不是我们不学无术，实在是没有办法。”郑天豪耷拉下脑袋。

“那你们没向学校提出，或者是找什么媒体或者社会慈善组织来帮你们吗？”周俊扬问。

“找了，也请了，没人理我们，都把我们当要饭的打发。”许天豪更加低落了，“我现在才明白，喜欢或者相信学校的都是傻×。你们也看到了，这儿都乱得不像个家了。我也不怎么会收拾东西，就算收拾好了，等我爸一喝多了，就又弄乱了。我不让他喝，他就砸东西，我拦也拦不住。他从来不打我骂我，更不跟我妈吵架或者动手，平时受了委屈总是自己憋着，只有喝多了以后会出去闹。后来我也没办法了，只有等他闹够了才去给他收拾。或许这样，他能稍微好受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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