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里，这个男子也曾是有过笑容的，只不过那笑容太匆忙也太清浅，还没等你仔细看清些，就已经尽数收回了。

我从没见过一个人的笑是那样好看。我也从未想到平日不苟言笑的人笑起来竟还有几分孩子气，微微翘起的唇，脸颊上竟还漾起浅浅的笑涡，黑亮的眸子中仿佛有无数璀璨的星子，燃亮暗夜……

只有那一次，短暂得恍若昙花一放。

我十七岁生日的前一日，下了晚自习背着书包沿着长街绘满画作的艺术墙慢慢走。没有搬家之前，家离当时的学校只有十分钟的脚程。

在我的印象里，云水一直是座安静的城。

到了夜晚，街灯一盏一盏地亮起来，街上很少再有行人，偶尔从前面很远的地方驶来一辆车，车灯的光线很足，刺得人眼睛睁不开。

等再揉一揉眼睛去看，那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拐了弯，又是安安静静的路，清清明明的街。

我喜欢一个人行走在云水夜晚亮灯的街巷中，什么都不想，只是漫无目的的走走逛逛，或者一时兴起在心里描画出一个故事，关于某条名字很有感觉的小街，也或许是开在墙角的一朵无名小花，也

许是藏在小巷里的一家不知名的小店……

但那些故事里，都没有我。

穹歌在我旁边，也不说话，目光不知道望向哪里，陪着我走过以前独自走过的路。

那时候我们已经相熟，他好像很忙，也不常来我们家里，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出现，他也从来不和我作什么约定。

有时候我上学或者回家，低头回忆着昨晚背过的课文，一抬头，他就在眼前，或者手边。

很长很长时间之后，我差点以为像这样平静但是又有点小欢喜的日子会天长日久的持续下去，渐渐成为一种习惯，甚至，是必然。

他陪我走过的十分钟，很短很短的十分钟，变成了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十七岁之前，我始终坚信着。

快到家的时候，穹歌终于打破沉寂。

他伸出手，攥紧的拳头慢慢张开，一颗乳白色的石头静静的躺在他的手心。

大概是我探究的目光让他有些不自在了，“礼物。”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还是那么平静的声音。

我接过来，细细打量这个奇怪的礼物。

“生日快乐。”他躲过我揶揄的笑，又强调，“收好。”

“你送的当然要收好啦。”当时我是想这么说的，可是不晓得怎么说不出口来。

于是我用力点了点头，“嗯。”

那是穹歌送我的第一件礼物，虽然只是一枚石头，我却视若珍宝。

“之前没讲完的故事，还想听么？”

“是你的故事么？如果你还愿意讲的话，我当然乐意听。”我歪头看着他，认真的说，“虽然我不晓得你的过去，但如果可以……我希望与你一同孤单……”

又矫情，又矫情，又矫情的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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