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一讶，虽知他聪明是个好苗子，却是没有料到他还能解其意，说出这一番道理，可见却是个有天赋的将来必定成大事。不过他还是拉着脸，训斥了两句：“说到还要做到。即是念书，会读、会诵、会写，也会其意，这些都是基本的。最重要一点也是最难的一点便是做到。口辩于读书人而言算不得长处，不过比别人多认得几个字，略多懂一些道理。懂得跟做到不是一回事。你上面说的那一番道理说得动听。老师我且问你，将来你若是中了进士，如朝做了大官，可还会记得今日之言？”说着用戒尺在桌子上点了点，待他回答。

男孩托腮想了想，张口道：“怕是不能！”

这回夫子都黑了脸色：“……”

这是什么答复。难不成他还要钻营做官之道，做官不为民，只为发财？！

这可不行，他的学生，若是让他教出一个贪、官来，那还真是罪过，他请清清白白一辈子，怎能有如此污点！

正待又言，男孩道：“夫子有所不知，我阿娘说了，待我长大些就要去寺庙修学，将来是要修小乘的，要脱俗，怕是不能入朝当官。”

夫子松了口气。

这才对嘛。

豆丁点大的孩子，小小年纪若真是有那样的志向，可真是太吓人了。

“下回说话说全，不要留一半，不是好习惯。”夫子叹道。

老师走后，男孩背后的女学生戳了戳他的背，“你阿娘又给你买书了？你借我看看，两日就还给你。好不好？”

前方男孩子摇摇头。

她抛出条件，“木鱼，你把书借给我，我明天给你带我阿娘做的墨鱼丸子。”

那个叫木鱼的男孩眼睛一亮，却装作沉稳不甚在意的样子，随即勉为其难的点了下头。见他答应，后头的女孩子笑得眯眯眼，露出小虎牙。她叫桃花，两家相隔不远，木鱼的阿娘不会做墨鱼丸子，桃花的阿娘做这个十分拿手，每次做这个隔壁的木鱼都要伸头看半天，恨不得闻着厨房味道顺着小墙爬过来吃上两口。桃花最开始的时候并不知道他是想吃墨鱼丸子，还以为他看上了自己的新衣裳，连忙捂得紧紧的，“我阿娘说了，你是男子，不能穿花，会被人嘲笑。”

木鱼望着她的土碗舔了舔嘴，一副八百年没吃过饱饭的样子，指着她的手中道：“你把你的丸子分我吃，下回夫子提问我给你提示答案，一个丸子换一回提问，怎么样？”

怎么样？

当然是不能的呀。

他阿娘不会做丸子吗?这很难吗？我阿娘就做得很好，还很好吃，桃花这样想。溜溜转了眼睛，计上心来。

“我阿娘做的丸子很好吃，但是不换。夫子提的问很难吗？我都会呀，你别以为我是女娃娃就跟不上课堂，上回我还得了夫子的夸奖。我阿娘可不准我抄人的功课。”

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木鱼本来以为跟她说不成条件了，神色有些失落。他真的太想吃那个墨鱼丸子了。他阿娘不会做。每次闻到隔壁的这个味道都要跑出来看看，闻闻味道也是好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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