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毕竟是女孩，所以从我记事起，我的生活就是狭窄阴暗的柴房，干不完的家务，喂不完的猪，以及听不完的骂和挨不完的打。

最凄惨的时候，是被醉酒的男人用草绳绑住脖子，像牲畜一样四肢跪地被牵着往前爬，哪怕手肘和膝盖都已经磨得血肉模糊，也只能眼神空洞地照做——

我不敢哭。

曾经还因为发出哭嚎而被暴打一顿。

每次上学都让我觉得，我还活着，我是有思想，有自由的。

总有一天，我会变得强大，打破那种禁锢，真正为自己而活。

所以……

哪怕兼职时手要泡进冰冷的肥皂水里，洗刷沾满油腻污渍的碗筷，被顾客揩油，被老板斥责也没关系。

一周只能穿三套衣服，哪怕破了也依旧缝了又补，被所有人嘲笑，骂是[穷酸]也没关系。

心甘情愿为那些折辱我的人补课，看他们把钱扔在我身上，让我跪着，一边磕头感谢一边把钱捡起来也没关系。

每次回到家都会被暴躁的男人打罚辱骂，高温的夏季在学校只能穿长袖掩盖伤疤也没关系。

老师骂我学习好，却不顾自身形象也没关系。

他们觉得这样能将我的自尊心碾个稀巴烂。

但早在第一次下跪的时候，我就丢弃所谓的自尊心了。

顾朝帮我说话那天，我格外诧异。

我把散落在地上的钱一点点捡起来时，顾朝忽然走进来，众人立即围上去。

[朝哥，你怎么来了？]

[这没什么好看的，咱们出去呗——]

[就是一见钱眼开的女的，没啥。]

他眉头一皱，语气讽刺：[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女生，很厉害？]

[这么能怎么不去找跟体育老师打一架？]

[人家付出了劳动，拿钱不是合情合理的？]

众人被他说得集体沉默。

可恶意并没有因为他开口而减少。

甚至因为这种看上去的偏袒反而变得更加隐晦且恶劣。

6

又一次体育课，每个人都要做仰卧起坐，一位站在我身边的女生面露厌恶地举起了手。

[报告！我不想跟她一组！她身上好臭，我不要碰她，怕得病！]

周围的人一哄而笑，仿佛这种侮辱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我没搭理，甚至没有变过表情。

我知道我不臭，衣服也是干净的。

真正臭的，怕不是他们从内心散发出来的灵魂的恶臭。

老师有些为难地沉默了一会，目光流转，似乎是在寻找愿意跟我组队的人。

我知道不会有人愿意，刚举起手想自己做，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老师，我来呗。]

顾朝一手插兜，右手举起来，懒洋洋的，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有人出声，老师再同意不过，连忙答应下来。

一些人难以置信，憎恨的眼神仿佛要将我杀死。

顾朝走过来，直接挽起袖子，淡青脉络沿着手臂一路向上，少年的臂肌流畅又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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